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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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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裏奧照例在一樓電梯處等待塞勒斯。

他生平第一次從塞勒斯的臉上看到了類似憔悴的神情。

“大人?您生病了嗎?”裏奧驚恐地問。

塞勒斯的臉色很差。

總所周知,塞勒斯大人一向只有淡然而冰山兩種神情,所以此時此刻,他渾身上下散發著恐怖的冷意。

塞勒斯不說話,連裏奧都不再敢言語。

整個總部仿佛都因為塞勒斯的低氣壓而安靜如雞。

一早上的會議,所有的部長都戰戰兢兢,生怕自己說錯一個字,就被拉出去斃了。

誰都不知道,塞勒斯的低氣壓是因為昨天晚上的夢境。

——他怎麽會夢到那種事情?!

塞勒斯非常煩躁。

他一向是個極其理性的人,哪怕內心波動,也絕對不會表現出來。

可是今天不同,因為塞勒斯真的心情很差,難以抑制的那種。

見鬼了,他到底為什麽會夢到潘多拉說那種話啊!

塞勒斯的一整個上午都過的非常煎熬,難以從昨日噩夢中清醒過來。

等到下午返回休息區的時候,他的腳步越發沈重。

做了那個夢之後,塞勒斯甚至有一種難以面對潘多拉的感覺。

——真的煩透了!

潘多拉見到塞勒斯的時候,也有和裏奧同樣的感受。

她感覺到塞勒斯今天的情緒非常低落焦躁,而且在面對她的時候,總會莫名的閃過一絲……心虛?

如果不是了解塞勒斯的為人,潘多拉都會覺得他是不是做了什麽背叛她的事情,所以才會心情浮動這麽大。

“你怎麽了,今天怪怪的。”潘多拉疑惑地問。

她問出了其他人都沒敢問的話。

塞勒斯的氣息一頓,他垂下睫毛,沒有與潘多拉對視。

“沒事,昨天沒睡好。”

潘多拉能夠感覺到塞勒斯沒有說謊,可是為什麽他的語氣這麽心虛啊!

“沒睡好為什麽會心虛?”潘多拉很奇怪。

塞勒斯的目光游移著,就是不肯對上潘多拉的視線。

過了幾秒,他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盒牛奶。

“你現在在長身體,每天要加餐,牛奶也要喝。”

……這個轉移話題也太生硬了吧!

潘多拉對食物總是百無禁忌,她一邊拿起牛奶,一邊嘖嘖道,“我怎麽感覺你越來越奇怪了。”

也不知道是拜誰所賜。

塞勒斯憔悴而面無表情。

他不得不承認,潘多拉對自己的影響巨大。

他知道昨天的夢境是因為潘多拉在飛機上玩鬧般的提起,以及她留在他床上的味道而導致的。

她一直不是個省心的女孩,她故意想改變他,這些塞勒斯都知道。

可是他仍然在苛責自己的定力松動,他本來應該更加有控制力,可潘多拉正在逐漸打碎這一切。

現在好了,就算她不賴著他,也仍然有辦法讓塞勒斯苦惱。

塞勒斯無聲地嘆息一聲。

他意識到了自己的松懈,潘多拉還在長大,她只會越來越強。如果他想要在精神上勢均力敵,不被她擊敗,那就要更加警覺而堅定。

潘多拉感受到塞勒斯的精神在肉眼可見的速度穩定下來。

他好像有一套自我獨立的理性構架,不論發生什麽事情,都能夠盡快冷靜下來。

真神奇。

畢竟,人類是最容易被情緒控制的生物,不是所有人都擁有控制情緒的能力。

只是,這種冷靜並不是完全受控。

塞勒斯面對潘多拉的時候,即使他願意將她看作一個普通女孩,可是他流淌在血液中的本能仍然在像是警惕天敵一樣保留著一絲對潘多拉的警覺。

當面對食物鏈之上的天敵時,頭腦發熱可不是好習慣,所以塞勒斯不論多麽煩躁,只要一在潘多拉面前坐下不到兩分鐘,就會逐漸冷靜下來。

當然,這種壓抑下來的情緒在其他人面前或許又會爆發出來。

晚上七點,也就是大洋另一邊的上午,塞勒斯再一次接到了克裏斯的電話。

塞勒斯目光漸冷,他接起了電話。

“餵。”

“你們回來了?”克裏斯第一句話便很直白的問,“你帶著潘多拉去哪了?”

“這與你有關嗎?”塞勒斯冷淡地說。

“可是潘多拉明明是我……”

“潘多拉同意的事情,你以什麽資格質問?”塞勒斯打斷他,強硬地說。

克裏斯一時沒有說話,話筒裏只有男人輕微的呼吸聲。

那種似乎在平覆怒火的呼吸。

“塞勒斯,你是個很高傲的人,高傲到甚至一點都不把我放在眼裏。”過了幾秒,克裏斯笑道,“我勸你不要這麽粗心大意,太驕傲的人,只會被自己絆倒。”

塞勒斯的拇指輕敲桌面。

“你之前說要過來,最後為什麽沒來?”他薄唇輕啟。

“你的副官也說了,無人區氣流不穩定,容易出現事故。”克裏斯假惺惺地說,“我倒不是怕死,但我也要為你著想——我生怕我的屬下將飛機事故,錯當訊號而發出那些對你不利的言論。”

之前克裏斯確實說過,只要他死了,就會將準備好的證據潑到塞勒斯的身上。

塞勒斯哼笑起來。

他們二人都明白,已經對彼此厭惡頗深,只不過因為都還掛著執行官的偉大職稱,還能在這裏‘心平氣和’地聊幾句。

“我覺得現在的狀況很不好。”克裏斯說,“我已經允許你的人搜查我的海域半個月之久,而你卻沒有兌現相應的承諾。你竟然還帶她離開你的總部?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塞勒斯知道克裏斯抗議之下壓抑著的是恐懼。

克裏斯怕他帶著潘多拉消失不見。這種恐懼與塞勒斯當時擔心潘多拉離開是一樣的。

塞勒斯的目光冷了些,他的手指轉著鋼筆。

“那你想如何呢?”

“我要潘多拉來我的轄區。”克裏斯立刻說道,像是已經將這個回答準備了許久,“你一直說她選擇了你,可是她沒機會嘗試其他人,怎麽能知道誰更好?我要求潘多拉在我的轄區也要呆三個月!”

當聽到克裏斯的要求的時候,塞勒斯的表情未變,手卻猛地一用力——鋼筆竟然就在他的手指間斷成兩段。

“我再重申一遍,潘多拉是人,而不是物品。”塞勒斯冷冷地說,“你這樣的行為是想要轉讓得到她,這不尊重她本人。”

“別裝了塞勒斯,你根本沒有那麽深明大義。”克裏斯冷笑起來,“你就是單純的不想讓她離開而已。裝什麽神祇?你和任何人都一樣自私。”

塞勒斯垂眸,冰藍色的瞳孔倒映著斷掉的鋼筆,他松開了手。

“好吧。那我就換種說法。”他冰冷地說,“除非潘多拉自願離開,否則我不會讓她遠離我的轄區一步。我不可能答應你的要求,絕無可能。”

一時間,電話中沒有人說話。

只有兩個執行官的呼吸聲。

過了幾十秒,克裏斯陰沈地開口,“你做得這麽決絕,不怕我的報覆?”

“這是我的底線。”塞勒斯聲音淡漠,“我不會退讓。”

克裏斯沈默了一會,然後他笑了起來。

“好極了。”

電話被掛斷了。

塞勒斯放下話筒,目光冷然。

他從辦公桌後起身,來到了自己臥室另一端的巨大書櫃面前。

他伸出手,搬動其中一本書,緊接著書櫃向著兩邊打開,裏面是一個設備齊全的密室。

塞勒斯關閉書櫃,他打開密室內的一個箱子,裏面是一部銀色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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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阿倫美區政府總部,副官湯姆來到執行官半掩的門前,剛想敲門,就聽到裏面傳來了摔東西的聲音。

湯姆推開門,便看到克裏斯的辦公室內一片狼藉,辦公桌被掀翻,電腦也被砸碎,更別提花瓶之類的易碎品了。

“大,大人!”湯姆不敢上前,只能在門口無措地說,“請您冷靜……”

跟隨克裏斯數年,他自然清楚執行官大人的神經質,可是這還是克裏斯第一次失控。

克裏斯踢飛了地面上的雜物,這才停了下來,他的胸口起伏著,雙眸赤紅。

“該死的塞勒斯!”他咬牙切齒,“小偷、竊賊、恬不知恥的強盜!從我的轄區搶走潘多拉,還那麽理直氣壯地據為己有,該死,該死!”

湯姆總算明白了發生什麽,可是他一句話也不敢安慰。

這時,克裏斯已經伸出手臂指向湯姆。

“你現在就去找輿論部的人,讓他們把塞勒斯暗藏人形武器的事情捅出去!”

湯姆睜大了眼睛。

“大人,您真的決定撕破臉皮嗎?”他急切地說,“如果發了這個報道,動搖的不僅是塞勒斯大人,在人民的恐慌中,那個叫潘多拉的少女也說不定會對世界造成危——”

湯姆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在那一瞬間,一把小刀擦著他的發梢紮進了墻壁上。

克裏斯的神情陰霾,他註視著湯姆,綠色的眼底壓抑著風暴。

“誰允許你稱呼她的名字?”克裏斯陰冷地說,“難不成你也與那個該死的混蛋一樣,敢忽視我的存在?”

反應過來的湯姆腿開始抖了起來。

“大人,我真的是為您著想。”湯姆顫抖地說,“塞勒斯很有手段,如果您惹怒了他,恐怕接下來會同時斷送您和他的仕途……”

落地窗的陽光下,克裏斯向前走了一步,他的嘴角勾了勾。

“仕途?”他念著這個詞語,他似笑非笑地說,“我這些年來努力的往上爬,坐到執行官的高位,就是為了用最大限度搜尋上古之力。如今她被人搶走了,你跟我說仕途?”

湯姆更加顫抖起來,眼前的執行官大人如此俊美,微笑起來本該如浴春風,卻讓他寒毛立起。

“是,是屬下多嘴,我這就去安排……”他磕磕巴巴地說。

克裏斯太可怕了,湯姆只想趕緊逃離。

“等等。”克裏斯忽然說,“先不要明確提起潘多拉的存在,讓媒體隱約地說一些發現恐怖能量的詞語,稍微引起一點恐慌。”

“是!”湯姆逃一樣的離開。

屬下離開過後,克裏斯站在一片狼藉的辦公室中,他轉向落地窗,俯視著外面的城市。

被公之於眾這件事情而言,對潘多拉大人來說是無所謂的,人類不會對她造成什麽傷害。

在意的人只有塞勒斯,只有不曝光,他才能一直可恥地占有她。

克裏斯的目光陰沈起來。

他不知道為什麽塞勒斯一定要將潘多拉占得那麽緊,但看他工作狂的樣子,是為了掌控潘多拉這個人形毀滅武器,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和領土吧。

克裏斯已經想好,他先放出一些風聲,以此來恐嚇塞勒斯。

只要塞勒斯還在意自己的地位,便只能與他談判。

這樣的話,也可以暫時保全潘多拉。

可惡!他也想與潘多拉大人隱秘地共處一段時間。

該死,該死的塞勒斯……

克裏斯的心情終於平覆了一些,他甚至忍不住幻想塞勒斯退讓之後的場景,他可以親自去接她回來……

忽然間,他的辦公室裏警報大響,克裏斯蹙起眉。

什麽情況?為什麽在拉鈴之前沒通報他?這個念頭從他的腦海中閃過。

他低下頭,看到雜亂的地板上,電腦和手機都已經被他摔壞。

克裏斯下意識地擡起頭。

幾乎在同一剎那,啪——一枚銀色子彈穿破了加厚的防彈落地窗,克裏斯綠色的瞳孔緊縮,眼眸倒映著子彈的身影。

人類的身體讓他甚至連反應速度都沒有。

下一秒,克裏斯的身體向後倒去,他睜大的眼睛註視著天花板。

鮮血在他的身下無聲的蔓延。



與此同時,遙遠大洋的另一岸,塞勒斯面無表情地擡眸。

“我給過你機會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挑釁他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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